“他实际上早已死去，全因身上这点异毒，才落得个这么半死不死的样子。”
山窟内，尼特罗看着浑身灰色裂纹的衰朽老人，后者口中发出“嗬……嗬……”的声响，两眼浑浊，眼瞳无光。
尼特罗缓缓道：“当初，我与他立约，只为了帮他的特质分身『天地孤影醉死梦生』存续百年。他认为自己可以抛弃本体，凭这道念分身重获新生，但……”
这位猎人协会的会长摇了摇头，“但没过几年，我开始发现，不是他在念分身中重获新生，而是念分身渐渐成为了他。”
“叽？”景旸肩上的小灰鸟歪头，打了个呵欠。
“头三十年，『天地孤影醉死梦生』的行为举止，越来越像曾经的天空大师，可其后的三十年，就好似将头三十年倒着走了一遍，这念分身的神智逐渐僵硬，异化。不像人，不像活人，自然更不像格罗=灰郭肉。”
尼特罗抚须道，“于是么，弄了点手段，再往后四十年，就走到今天这样子。总算是百年期满，誓约已消，老夫我可以去一桩心事，我这老朋友的肉身，也能得以解脱。”
景旸听得一阵腹诽，所以你就把这什么天地孤影拆解成五个玩意儿，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是吧？还弄个艺术展览会聚集一帮思维天马行空的艺术家，这算什么，用这梦境的灵感，来作为维持念分身的锚点？参与仙水山大会的武斗家们就负责提供一点点念气当充电宝……
虽说过去四十年也没弄出什么人命，从云谷的经历来看，甚至没有什么后遗症，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什么，但尼特罗这事做得，对其他人来说怎么看都有些不厚道。
不过这跟景旸就没什么关系了，他还是对格罗=灰郭肉的事情更感兴趣，因此给了小滴一个眼神。
见小滴即将动手，碧尤和盖璐很有礼貌地退出了这个洞窟。
盖璐已经从格罗的身上取得一点异毒的样本，足够她带回去继续研究分析。
嗡！
小滴具现化出一台大嘴吸尘器。
尼特罗没有离开，他之前就已然见过这小姑娘用这个能力为这少年祛毒。
在小滴拎着吸尘器，准备除毒时，景旸伸手按住她，问尼特罗道：“这位格罗=灰郭肉，生前身边应该有一个他本人看不见的念兽，是不是？”
“喔？”尼特罗极为意外，略作回忆，摇头道，“我不曾见过。”
“啊？”景旸顿时纳闷，“那这位格罗，说是什么卡金皇帝，该不会是吹的吧。”
难道是私生子？
又或者跟自己的情况差不多？
更有甚者，百多年前卡金皇宫里有过一场狸猫换太子，而这格罗就是那只狸猫？
别扯了……
卡金压根就不设太子。
继承战最终吃鸡的那个直接加冕。更何况继承战仪式前，会经由壶中卵滴血换取寄生念兽，那玩意儿怎么看都是具备验明灰郭肉王族血脉的功能的，想要狸猫换皇子，鱼目混珠，怕是根本行不通……
除非，这位格罗确实是个灰郭肉，但却是王族旁支，私生子的血脉？但是行走江湖时一个牛皮，就将自己吹成了卡金皇帝？
这似乎也说不通。
卡金是世界大国。百年前虽然还未进入网络时代，但也不至于连这样一个大国的皇帝的身份也能伪装，而且还是在尼特罗的面前装下去……
那么，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……
景旸看着神志浑浑噩噩，被锁缚在石壁前的衰朽老人，心道：「这个灰郭肉皇帝的寄生念兽，难道是那种……只会在本体离开国家时才出现，具现化为本体代其治国理政？没记错的话卡金王子们的壶中卵念兽，本质上确实是辅佐王者，而不是继承战的吃鸡助手。」
念兽监国了属于是……
如果是这样的话，当年还是皇子的格罗=灰郭肉，在继承战里拿到个在对继承战卵用没有的念兽，却能苟到决赛圈成功吃鸡，那他可真是个狠人。
所以是天空大师？
景旸不禁想起这位的武艺。恐怕格罗当年参与继承战时，就已经是个实力不俗的念能力者，武斗宗师。这简直是个如今的第一王子本杰明的超级高配版，虽然有点晚了，但真叫人想给与他同期的那些个皇子们点了蜡烛。
“我不曾见过，却听他生前说起过。”尼特罗道，“那时我们刚认识不久，我在报纸上见过他，便问他，是怎么做到一边当皇帝，一边将武艺练到这个水平的……”
“他当时没有明说，但我大概能猜到，有人替他在卡金国当皇帝。报纸上没有相关的风声，现在根据你刚才的说法来看，替他当皇帝的，就是你所谓的他本人看不见的念兽？”
老头摸了摸倒钩胡须，朝景旸看了过来，玩味地问道，“所以，镇元子对么，你对灰郭肉的事情很了解？”
我对回锅肉很熟……
景旸笑道：“我好歹也是个念能力者，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，也没什么稀奇的吧。”
尼特罗道：“确实如此。这样的年轻人才，不考虑来做职业猎人么？否则，真是可惜了。”
“会长先生现在就给我发一张执照的话，那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“不可不可，规矩还是要遵守的，通过猎人测试的人才能得到猎人执照。就算是你这样实力的小家伙也一样，想拿到执照，就去参加测试吧。”
“尼特罗你看上去可不像是喜欢遵守规矩的老先生。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尼特罗笑眯眯地摸了摸倒钩胡须，“这规矩麻烦的是你，又不是我。”
景旸顿时死鱼眼。要不是打不过，高低得给这欠揍的老头两拳。
“会长！好了没？”洞窟外头传来碧尤的喊声。
“小滴，开始吧。”景旸扭头。
“嗯。”
一直默不作声拎着『凸眼鱼』待机的小滴总算可以开工。
她推开吸尘器开关，对准面前这被缩在石壁前的衰朽老人，很快一阵吸力从吸尘器顶端的大嘴内传出，将前者身上所有的异毒吸了个干净。
转眼间，衰朽老人还是衰朽，但身上那浑身灰色的裂纹却已经不见，与此同时，原本浑浊无神的两眼彻底暗了下去，口中也不再有“嗬嗬”的异响传来。
景旸目不转睛地盯着。
没有死气袭来。
看来确实如尼特罗所说，这位天空大师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，全靠身上的异毒给肉身保鲜。
……这么厉害，究竟哪来的毒？
景旸心中有所猜测，却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洞窟外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在涌现。
尼特罗当先一步迈出，景旸与小滴随后跟上。
一个类似张开八条黑色手臂的影子，类似之前景旸见过的黑色骨架的气质，如一团黑色的阴影，在盖璐的身后悄然浮现，八条恶爪突然袭击，朝她拥了过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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