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月依没说话，心里已懂了范颖然的意思，装满了不舍的那双眼睛里，被残留着点点余温的猫咪的小小躯体装满。
“今天就把小年糕放在医院吧，明天我们一起带着去那边。”范颖然小声劝慰，“让沈律师带你回去早点休息好不好？”
沈澈心疼的眉毛都快要拧在一起，强忍着没敢出声打扰，只看着。
良久过后，宋月依才低低应了一声：“好。”
范颖然浅浅松了口气，从宋月依手里接过小年糕。
L大的校医院这边设备齐全，有专门为保存宠物动物尸体准备的冷藏库，把小年糕放在那边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小年糕的尸体不会腐坏。
况且与其带回家去继续看着伤心，不如放在校医院这边，既方便，也可以暂且适应下失去了小年糕后的生活。
范颖然主动揽了这个活，把小年糕送进去放好后，又跟着沈澈一起把宋月依送上麦凯车的副驾驶后，忍不住对沈澈说了句：“沈律师，麻烦你了。”
“我会照顾好她的，有什么事情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她哥哥的，放心吧。”沈澈回道。
范颖然点头，目送车子驶离开。
一路上，车内安安静静，宋月依仿佛又成了不久前亲眼目睹小年糕过世后，因为过度震惊与悲伤，所以一时间无法回应感知到外界的木讷模样。
趁着红绿灯的功夫，为了转换气氛，沈澈瞧了眼宋月依后，强忍下心疼开口：“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车内依旧安静，甚至已经到了会令人觉得不自在的地步。
沈澈轻轻叹了口气，带着笑再次开口：“我们吃海鲜好不好，我记得你很喜欢吃…”
“或者去吃火锅？”
“你还记得吗，我回国后见到你的第一面，就是和你还有你哥哥一起去吃火锅。”
“要不去吃烤肉吧，我有知道一家很实惠好吃的烤肉店，吃了以后，你下次还可以带着范颖然还有你的好朋友一起去。”
沈澈并未因为宋月依不回答就继续沉默，只是用格外平淡的语气，缓缓说着，不催促也不着急。
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在哄快要睡着了的小孩子，极致温柔。
宋月依没说话，指尖轻颤。
车子快到的时候，宋月依似乎才稍稍好了些，小叫他：“沈澈。”
沈澈动作一滞，随后应道：“嗯。”
“我好累…”
沈澈挤出个笑容来：“好，马上就到了，再坚持下。”
“嗯。”她轻轻点头。
宋月依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车，又是如何上楼回到房间的，独记得自己闭上眼睛前，只依稀听见沈澈沉沉说了句：“晚安。”
她也乖乖地回了句：“晚安。”
——
“你在哪？”
“还没吃，你先来宋月依这边看看吧，她状态有点不太好，我怕待会她睡醒了之后又…”
“一两句话说不清楚，总之你忙完了就赶紧过来。”
“好。”
短短的几句后，一通电话结束，沈澈放下手机，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了眼还未彻底关上门的房间，盯着小床的一角看了许久，才抬手拉上门。
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，大门被人敲响。
打开来后，宋端阳提着个袋子站在门外，表情忧心忡忡。
“月月怎么样了？”宋端阳一边说，一边换上拖鞋走进室内。
此时已经过了傍晚七点，晚秋的天总是比夏天要黑得早些，客厅与餐厅都开着灯，一眼即可将屋内一切収尽。
宋端阳只在宋月依当初看房时，跟着她一起来这边简单看过。
因为最近忙于咖啡店开业的原因，所以总是抽不出时间来，从早到晚都在店里忙碌。
今天如果不是沈澈说宋月依出了事，他怕是真的想不起来要过来了。
“还在睡呢，暂时不像是会醒过来的样子。”沈澈回道，小心压低了声音，将人接进屋内客厅后坐了下来。
“她下午受了太大的惊吓，情绪波动起伏太大，对身体的损耗也大，难免累了点。”
宋端阳长叹一口气，将手中拎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。
“什么东西？”沈澈问。
“你不是说没吃晚饭么，我正好下午在店内试做菜单，就顺手弄了个咖喱饭给你们俩带过来，冷了的话微波一下就可以吃了。”宋端阳也学着沈澈的样子压低了声音。
说完后，直接坐在沙发上。
两个大男人交换了个眼神。
宋端阳又叹了口气：“说说吧，下午在校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”
沈澈也跟着在小沙发上坐下，把下午自己听到的，看到的都告诉了宋端阳，还有宋月依的反常状态也一起。
作为兄长的人自然对妹妹要更加疼爱关心些，特别是在听见下午尹嘉污蔑宋月依的那番话后，对外一直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，喜欢整人开玩笑示人的宋端阳，也难得绷紧了脸，眼神彻底黑了下去。
“我叫你过来，是想着你是她哥哥，从小看着她长大，照顾着她，或许能够知道怎么安慰她劝解她，才打电话给你的。”沈澈解释。
宋端阳心里再清楚不过了，点了点头，“我知道。”
“待会她醒了，你陪她说说话吧。”
“嗯。”
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了，宋端阳再次开了口：“也难为她了，遇到这种事情，幸好有你在，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我妹妹出这口气。”
沈澈瞥了眼他，却是无奈地笑了笑：“是你妹妹自己给自己出了口气，不是我。”
“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尹嘉对峙，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不说，还成功把尹嘉说的，那只大狗不听命令这件事情给推翻了。”
“要说帮忙，我其实也是什么都没帮上。”
宋端阳有些惊讶：“真的？”
沈澈点了点头：“嗯。”
“你别总把你妹妹当做小孩子，她都快大学毕业的人了，被人欺负了污蔑了，还是知道该怎么反击，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的。”
说着，沈澈突然间想起最早宋月依说自己想从学校搬出来的理由。
“你妹妹，其实有时候真的比你想象得要强大很多，她也真的很想自己独立起来，也在不断尝试…”
说完，沈澈转过头去看宋端阳，像是个知心老友那样，轻轻拍了拍宋端阳的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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