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大福乐颠颠的跑回去了。
这好消息怎么也得跟家里说一声。
顾元伍来到了东头。
这个家他太熟悉了,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。
望着院子夹的板帐子,他一下想起来,这是去年自己爷仨一起弄的。
顾元伍的老爸顾诚是龙山经营所食堂炊事员。
以前干的很杂,采伐和后勤都干过。
也不知道怎么地,老顾的厨艺得到了经营所主任的青睐,他就转换了门庭,成了炊事员。
工资从31块涨到了41块5。
这还是沾了去年整个林业局涨工资的光,上调了一级。
再涨就要等着他当上厨师了。
老妈芦明素,没啥文化,除了操持家务,把家里前后园子拾捣出来,就是跟着家属队干活,每天1块钱的工资也是外人羡慕的资本。
老弟顾元弟,今年就初中毕业了。
至于还去上不上高中,这就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了。
不过,当年老弟可是没去上高中,一直跟着家属队混日子的。
按理说,顾家一个月的收入有六七十块,日子应该很宽裕才对。
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。
先不说家里有两个大小子,能吃还不挣钱。
就是老顾经常接济老家就是个无底洞。
他老家还有个妹妹和侄子,每个月得寄10块钱回去。
娘家这边也得接济着,5块10块的寄钱也是常事。
剩下的钱,也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。
给孩子交学费,买点书本学习用具,得用钱。
每年也得给孩子做身新衣服,得用钱。
每个月的粮油,得用钱。
顾元伍在蔡家岗上一中两年,食宿费也不少。
这样算下来,顾家紧紧巴巴。
要不是老顾在食堂当炊事员,还能偷偷摸摸的往家里拿点剩馒头啥的,顾家都得吃了上顿没下顿。
真正好过的是双职工家庭,一个月的工资上百,还有就是上山采伐的职工,干着最累的活,挣着最高的工资。
有的人,一个月各种补贴加起来,能挣二三百。
上山采摘山货,是补贴家用的一个办法。
职工个人上山采摘也是可以的。
不过,你不能耽误工作,都是利用业余时间。
再说了,你一个人能采多少?
山货的采摘都是季节性的。
各林场在应季的时候都会放几天假。
这几天就是职工们搞副业的时候,没有一个人能长期脱离单位不要工作了去干这事。
所以,林场职工家家都有点山货,可都不多。
真正采山货的主力是林场的家属队。
顾元伍一进家门,就雾气昭昭。
雾气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谁呀?”
这声音太熟悉了,顾元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“妈,是我。”
“拉木头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
“饿了吧?馒头一会儿就蒸好了。”
“妈,我吃了。”
顾元伍摸着黑往厨房走。
雾气里,一盏昏黄的电灯挂在厨房的顶上。
老妈芦明素正往灶坑里填着烧柴。
“妈。”
顾元伍看着忙碌的老妈又喊了一声。
芦明素抬起头,看了儿子一眼。
“干啥?”
“没事,我就是叫叫。”
顾元伍鼻子发酸,眼睛红红的。
他在十几年前就没了妈妈。
现在,看到年轻的老妈,依然是那么神采奕奕,顾元伍的激动可想而知。
“你咋了?”
老妈发现了儿子的异样,问道。
“呃,没事。我老弟呢?”
他赶紧转移话题。
见儿子不答,卢明素也不追问,而是回答道:“他啊,谁知道上哪儿疯去了。”
正说着,房门被拉开了,一个带着变声的声音喊道:“妈,饭好了吗?我饿了。”
“老弟!”
顾元伍喊道。
“哥?你们回来了?”
顾元弟那张青涩的小脸出现在他的眼帘里。
“啊,回来了。”
顾元伍压抑着内心的激动,问了句,“到哪儿玩去了?”
“嗨,在同学家玩了会儿。”
卢明素擦了擦手,把锅盖掀开。
一股更大的蒸汽冲天而起。
整个厨房变得模糊不清了。
“一天天的,就知道吃。”
卢明素等蒸汽冒了一会儿,才伸手去拿馒头。
她嘶嘶哈哈的发着声音,许是这样能减轻些指尖的痛苦。
她拿起一个白森森煊腾腾,个大饱满的大白馒头来。
赶紧放到嘴边使劲儿的吹着气。
馒头在她的手指尖上下跳动,像活了一般。
顾元弟伸手就抓。
“小心,烫!”
芦明素赶紧警告。
顾元弟哪里管烫不烫的事,馒头在他的手上继续跳着舞。
吭哧一口。
雪白的馒头上就缺了一个口子。
而顾元弟的嘴巴张的大大的,就是不合拢。
嘶哈嘶哈的喷着粗气。
还一只手捂着嘴巴,生怕嘴里的馒头掉了。
脚下左一脚右一脚跺着。
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大马猴子。
老妈赶紧骂道:“看看,看看,烫着了吧?!活该!”
顾元弟终于把嘴里的这块热馒头咽了下去。
一脸堆笑的讨好道:“妈,我饿了。”
芦明素剜了儿子一眼,一脸的恨铁不成钢。
“哥,给你。”
顾元弟掰开一半馒头递给顾元伍。
“我不饿。”
“吃吧,咱妈蒸的馒头,可香了。”
他把半个馒头塞进顾元伍的手里。
芦明素瞟了一眼,也不说话,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。
顾元伍吹了吹气,也吃了起来。
那股久违的麦香味在他的口腔里萦绕,把他的口水都逗了出来。
芦明素把锅里的馒头捡进一个搪瓷盆里,又忙着蒸下一锅。
顾元弟拉着顾元伍进了客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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