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个对于陈广来说，算是幸运日的日子，对于有些人而言，却就不是如此了。rn 傍晚时分，韩素梅就接到电话：“你有空吗？”rn 是蔡家豪的声音，没有如往常一样，说一些虚头巴脑的废话以期显得他有修养。rn “你在哪里？”韩素梅没有回应他的问题，沉声这么问道。rn 因为她听出他的虚弱，甚至还有破败。rn 蔡家豪沉默了几秒，开口道：“家里。”rn 于是她马上就赶回家了。rn 他坐在空旷的豪宅客厅里，眼神有些呆滞。rn 看到她进来，他就苦笑了一声：“我现在明白，那些日子，我为了躲避你，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，是对你多大的伤害。房子太大了，不见得是好事。我们那时候刚结婚，租的那小小的房子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，“二十多年前的房，它当然早就拆了，但一直在我脑海里，那比这里，更似家。”rn “不要崩溃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”她拿起酒柜里那瓶“杯莫停”，倒了两杯酒，没有加冰，直接递了一杯他，然后坐下在他的身边。rn 她没有望着他，似乎在记忆里，寻找当年那个一身斗志的青年人：“没事的，大不了，从头再来。”rn 蔡家豪吞了一口酒，苦笑着摇了摇头，他伸手捉住她的手：“我老了，我不是当年……”rn “啪！”韩素梅毫无征兆地回身抽了他一记耳光，极其响亮。rn “你没老。”她很冷静地对他说，然后喝了一口酒，“钟南山多大年纪了？那临终还在算数据的军方科学家，多大年纪了？”rn 蔡家豪垂下头，全然没有管脸上肿起的手印，苦笑道：“你不知道，一切都很顺利，但没有想到，投资到位之后，那个海外项目拿下了，但项目所在国的政策发生了变动，突然要求我们得出售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！”rn 在这样的强制出售中，股份的卖出价，必然会被压到极低，也就是说，也就是说，之前的投资，动辄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投资，将化为乌有！rn 什么叫血本无归，这就是血本无归！它完全是不可抗力的。rn 他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，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：“我要是听你的，就不至于如此了。”rn 然后他扔开杯子，仍由它在桌上滚动着，双手握着韩素梅的手：“你是对的，你的确眼光比我高，包括离婚的操作，以后家里，就要靠你……”rn 蔡家豪还没说完，韩素梅就把杯里酒一下子泼到了他脸上，随手把杯子甩开，摔了个粉碎，“啪！”又伸手抽了他一记耳光：“你没老，我说了，你没老！”rn 她的声音，有些歇斯底里，她扯着他的脸：“抬起头！你抬起头！你当年怎么说？只要不死，我就要赢！这话谁说的？还是说，你当年说这话，就是为了骗我？”rn 他苦笑道：“老婆，这次不同，这次的额度，不是开玩笑的。”rn “不要失志，不要失志。”她松开扯着他脸颊的手，轻轻地拍着他的脸。rn “三军可夺帅，匹夫不可夺志。”rn 她很清楚，他回家的目的，也很清楚，他下一步想做什么。rn 一起二十多年，从他一文不名，到他开始奋发向上，风生水起，她实在太了解他的思路。rn 他是来交代后事的。rn 所以她不能让他继续下去。rn 也许她恨他，也许她怨他，也许真的如他所说的，她望着他的眼光总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，也许总有一天，她终于会失去他。rn 但不是今天，不是现在，不是这样的失去。rn “我想，你该看看这个，”她起身，拿出手机，给他发了一份文件。rn 他扫了一眼，是A轮投资进入舞狮项目的协议合约。rn 看起来推进的得很顺利，已经到了双方律师在磋商字眼的环节了。rn 当法律条文达成一致之后，那么她就真做到她的承诺，让这个项目在没有获得政府扶持之前，就实现盈利。项目本身当然还是需要烧钱，但作为风险投资公司，在A轮新的资本进场时，通过出让、稀析手上的股份来套现，所得到的利益，对比之前一开始的投资额度，那就是盈利了。rn 但蔡家豪苦笑道：“你的确很利害，但是，这几百万就算纯赚，对于我……”rn 他所面对的，是几十亿、上百亿的跌荡。rn “我不认为这些盈利能解决你的问题，我只是告诉你，不要失志！”她背对着他，一边说，一边走向酒柜，重新拿了两个杯子，倒了两杯酒。rn 把一杯酒递给他：“你当时也觉得，舞狮只是一个烧钱的项目，对吧？”rn 她喝了一口酒：“你还没老。”rn 他重新抬起头，眼神里有一些东西被点燃，他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，然后起身拥紧她，狠狠地吻她的唇，如是年青时的驿动。rn 殷小妙在下班之前本来说是和王婷一起，陪着卢珍去十三行看衣服的。rn 但放下狮头，刚去冲了凉出来，就接到婆婆陈慧珊的电话：“阿妙啊，你地今晚返屋企饮汤啦。”rn “你们听到了。”殷小妙无奈地对着在吹头发的卢珍和王婷说道，“真的不好意思，但我家婆很少烦我，她开了口，我不好拒绝的。”rn 卢珍笑着说：“言而无信，明天晚上琶堤，你买单。”rn 这对于殷小妙来讲，当然不成问题，她叮嘱王婷:“那你带阿珍去转，一切靠你了！”rn “放心啦小妙姐！那是我地头啊！”王婷笑着说道。rn 在去李子轩家的路上，殷小妙突然有些担心：“阿妈点解突然叫我地返去饮汤？”rn “我怎么知道？”李子轩苦笑着这么说道，他有些无精打采，因为服药的关系，往往去了公司，助理会给他叫代驾，而过来健身房，殷小妙会主动开他的车。rn 大约只要需要倒进侧边停车位时，他才会机会摸方向盘了。rn “佢系你娘喔！“殷小妙一边打转向灯，一边担忧地说道，“不会催我们生小孩吧？”rn 她很害怕这件事。rn 身边太多活生生的例子，一旦有了小孩，就象是产生了一个专门吞噬青春的黑洞：让人不可避免的老去。rn 而她实在太懒，懒到不太乐意那么快变老。r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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