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爷，夏爷爷，该吃饭了。”
秦府花园，秦开小心翼翼地步入凉亭，贼精贼精的阿黄也耷拉着脑袋，轻步慢移地跟在后面。
“我刚才经过厨房，见许大叔都快准备好了呢。”
“不急，不急，夏天嘛，就适合先放一放，如此吃起来才不烫嘴。”老夫子打趣道。
“醒了啊？你都没啥想要说的麽？”秦老爷子一脸严肃的样子。
“爷爷哎，你想要我说啥子哟。”秦开一阵小跑，站在秦老爷子的摇椅后，轻柔地揉捏着，“爷爷，舒服不？需不需要加点力。”
“停！停！停！你这臭小子哟！真拿你没办法。”秦老爷子瞬间破功了。
“坐下好好说话，具体经历，都听徐旦那小子讲过了。”
“嗯，好的，爷爷。”秦开乖巧地说着，麻溜地在旁边捞了一把竹椅，坐了下来，又顺手掂起茶壶，给老夫子、秦老爷子相继添了些茶水，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喝了口茶，秦开慢慢思索着该如何开口。
“这次赶集，我提前准备了好久，但最终还是疏忽了自己的体力，我的体力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。还有就是，拿了吃了，竟然没想到拿喝的，以至于最后渴累困交加。”
“总结得还行。”秦老爷子赞扬道，“年轻人啊，只有吃过了苦头，才最深刻，记得最清楚，这便是经验。”
“出门在外，吃喝住行，需要面面俱到才是。”老夫子也谆谆教导着，“还有要记得这句话，弱小才是原罪。”
“弱小才是原罪？为啥呢？”秦开有些疑惑地问道。
“开儿，你有没有想过，假若赶集路上，有人见你衣着光鲜，起了歹心，你二人该如何是好？”秦老爷子引导着话题。
“嗯，逃跑？好像逃不掉，喊人？有的地方并没有路人，嗯……”秦开不禁陷入了自我否定中，想了很多，还真没有一个好办法。
又想了想爷爷的假设，徐旦有些醒悟了。
“爷爷，我明白了！我们弱小的话，就应该有个弱小的样子，伪装好自己，让他们不起歹心就好了。”
“一点就透，这脑瓜子真聪明。”老夫子表扬道，“财帛动人心，没有足够保住财富的实力，就要做到财不露白。”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听了秦开的回答，秦老爷子也挺高兴。
至此，秦开也终于松了一口气，暗想，今天总算过关了吧。
秦老爷子瞅了瞅一脸轻松的秦开，偷偷暗笑，臭小子，哪会让你如此轻易过关。
“嗯哼……”秦老爷子哼了哼嗓子。
秦开瞬间领悟，连忙掂起茶壶，给老夫子和秦老爷子都添了添茶水。
“开儿，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？”秦老爷子顿了一下，等着秦开思索。
“还有啥我没有想到的呢？”秦开满脸疑惑。
见秦开想了许久，仍是很困惑的样子，秦老爷子忍不住提醒道：
“假设，我没有去接你，你考虑过后果了麽？”
秦开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。
“爷爷，我……”想了许久，也想了很多，秦开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。
起初，秦开想反驳一句，我知道爷爷肯定放不下我，肯定会来。
但想起来了，当时烈日下自己的力竭。
想起了自己浑浑噩噩中仍能感受到徐旦那浑身湿透的背。
想起了自己听到徐旦那咚咚的心跳声和又粗又重的喘息声。
想起来了，自己在徐旦背上时的无力、难受、自责。
……
假若爷爷真的没来，或者来的更晚，后果，真的会很严重。
在自己的拖累下，徐旦肯定也会力竭，也会昏迷，也会……
秦开心里堵堵的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，难受、压抑……
“爷爷，我错了。”秦开不禁流下难过的泪水。
“好孩子！”秦老爷子安慰道。
“你们年轻人啊，做事儿总是不咋考虑后果。爷爷并不禁止你去做任何事儿，只是希望在你做之前，最好可以有个好好的思量。”
秦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水，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开儿，年轻人啊，犯点错，没什么，只要活着，都有改正的机会。”
“知错能改，善莫大焉。这就很善了嘛。”老夫子也悠悠吐了一句话。
“爷爷，从明天开始，我想习武。”沉思了许久，秦开擦了擦眼泪，下定决心道。
“开儿，既然决定了，就需要去坚持。”秦老爷子认真地说道，“习武，没有捷径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。”
“好好的苗子哎，作学问不好麽？为嘛要习武，习武得吃很多苦头的。”老夫子一脸嫌弃地说道，“何况，现在这朝堂已经不需要武夫了，武夫只有去混江湖了。”
“哈哈，夏老哥，年轻时，你就没有个当侠客的梦想麽？”听了老夫子酸酸的话语，秦老爷子开怀大笑。
“当年国和家支离破碎的时候，曾也有想过，但没有天赋，只好拿起笔杆子来，去唤醒抚慰已经麻木了的世人。”老夫子回忆着。
“内有天灾不断，外有敌寇入侵，黎明百姓，流连失所，不得安宁。还好当年内有治世之能臣，外有御敌之武将，总算勉强度过去了。”
“天下稳定后，也曾当过几年官，但对政务是一塌糊涂。于是便辞官育人，在学院治学，做了好多年头的学问。”老夫子喝了口茶，继续回忆着。
“后来，岁数大了，便想着归隐了，最后，被红云那孩子所邀请，又辗转地来到秦府多年。”
“这里感觉就像个世外桃源，绝佳的归隐之处。”
说完，老夫子又在心里暗叹。
这里估计就是自己最终的埋骨之地了。
……
往事一件件浮现上心头。
老夫子不胜唏嘘。
“我们老了，被时代所厌弃了。”老夫子有些伤感地说道，“到老来，竟孤苦伶仃一人尔，可悲可叹哉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，老了没人要了哟？”秦老爷子喃喃自语，也被老夫子的话语勾起了思绪。
“爷爷，夏爷爷，你们还有我呢。”秦开不依了。
“是，是，还有小秦开在陪着呢，哈哈……”
两位老人相视大笑。
过去种种，烟消云散。
此生有此，足以。
活在当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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