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那孩子被余生斜横着放在马背上，缓缓往回走，乡亲们也收拾了各自拿的工具，背在肩上，在后面慢慢地跟着，一路上那老妇沙哑的哭喊声时不时传入众人耳中，众人心头都沉甸甸的。
秦老爷子拉住老农，在最后面走着询问着，徐旦也扶着老夫子在其后慢慢地跟着。
“老李，你看那孩子有多大把握清醒过来？”秦老爷子压低声音询问道。
“哎。”那老农一声长叹，有些伤感地说道，“很悬，很悬，听天由命了。”
“哎，找到的太晚了，这可怜的孩子哟。”老夫子也有些伤感，很是可惜地说道。
“哎，这都是很没办法的事儿，洪水这般大又浑浊，流速这般急，暗流肯定也不小，被卷到哪里，还真的很难确定，我一直以为都找不到了呢。”老夫子也有些感慨地说道，“这些孩子们哟，真是不听劝啊。”
“哎，初生牛犊不怕虎呗，咱们小时候不也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儿麽，谁想着考虑啥后果呢。”老夫子一针见血地总结道。
“哎……”一声长叹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寂下来，徐旦只是默默地听着，也满心都是感慨。
但愿那孩子可以醒来吧……
听着外面噪杂的声音，秦开有感觉乡亲们都回来了，连忙起身去查看。
刚到门口，就被先一步到达门口的厨子许大义拦了下来。
“小少爷，还是不要去看的好。”瞅着秦开没有急于出去的心思，许大义转过身子，有些伤感地望着马车。
“哎，知道了。”透过缝隙，听着不断哭喊的沙哑的声音，瞅着都有些悲伤的众人，秦开也感觉事情不是太妙，就站着许大义后面，默默地注视着逐渐远去的众人。
“许大叔，那个孩子咋样了？”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，秦开仍是不太确定，有些疑惑地询问道。
“按照路程和时间来看，估计是不行了。哎……”根据往年救活过来的推算，许大义推测这个孩子估计是没救了，也有些感慨。
“哎……”秦开也学着许大义叹了口气，陷入了沉思。
这活生生的一条命转眼就没啦？
洪水面前，人命好是脆弱。
而这还只是个普通的涨水而已，也不知道爷爷和老夫子所说的洪灾又是个什么光景。
……
“开儿，小许，你们都还在啊。”远远就看见秦开和许大义呆呆地站在徐旦的门口，秦老爷子大声喊道。
“爷爷，夏爷爷。”听到秦老爷子的呼喊声，秦开扭头一看，大喊一声，拔腿就迎了上去，许大义也连忙在其后跟着快步走过去。
“哎，终于可以歇歇了，好久没走这么远的路啦。”走得满身大汗，老夫子都有些乏了。
“夏老哥，来的时候，都劝你不要来了，你非要跟着，这大热天的，走一会儿就渴的慌。”秦老爷子也是浑身都湿透了，感觉黏黏的。
“那就快一点吧，徐旦哥的家里有水喝呢。”
秦开走到老夫子另外一边，抱着老夫子的右手，跟徐旦一起一左一右搀扶着，加快了步伐。
“有时间得让小余给我做个拐杖了呢。”本来想着不咋出远门，走远路，老夫子一直都没打算拄个拐杖，今天这个意外，让老夫子感觉，还是需要有个拐杖，以防万一才好。
“哎，还是屋里凉快一点。”秦老爷子率先走入屋中，很是熟门熟路地找到干麻布，擦了擦脸上的汗水，又递给了老夫子，“有俩年没有来这里了呢，还是老样子，没啥大的变化。”
“是的呢，当年徐老怪头还在的时候，隔三差五都要来转一转呢。”老夫子接过麻布，擦了擦脸，又递给徐旦，也有些感慨，接着瞅了瞅面有悲色的徐旦，摸了摸徐旦的脑袋，感叹道，“一转眼，小徐旦都这般大了呢，很懂事，很能干呢。”
“来，来，来，不说了，喝水，喝水。”秦老爷子自顾自地从徐旦家找出茶杯，给众人都倒满了水，瞅着有些要陷入悲伤情绪的徐旦和老夫子，连忙转移话题，催促道。
秦开和徐旦扶着老夫子坐在凳子上，也相继拿起自己的茶杯，喝了起来。
喝完水后，徐旦掂了掂水壶，发现不多了，就准备去烧点水，见状，秦老爷子连忙拉住，“小徐，我们等会儿都走了呢，不需要烧了，何况开儿那个茶壶还有很多呢。”
“爷爷，夏爷爷，咱们一起去老槐树下凉快凉快吧。”见众人差不多都喝完了水，加上屋里人多，开始有些闷热起来了，秦开提议道。
“也好，好久没在那里乘凉了呢。”想起当年时不时在老槐树下跟老夫子和徐老怪头一起下棋喝茶，聊天打屁，秦老爷子好是怀念了。
“那就赶紧走吧。”老夫子也是回忆起以前的时光了，附和着，催促道。
秦老爷子一听，放下茶杯，领头向老槐树走去。
秦开和徐旦连忙去扶起老夫子，在后面跟着。
许大义则抄起硬木茶壶桶，挂在肩上，两手又抓起桌上的杯子，跟在后面。
“哎，老槐树啊，老槐树啊。”望着孤零零的老槐树，秦老爷子转了几圈，不胜唏嘘，“犹记得我小的时候这老槐树都这般大，这般样子，现在我都老了，感觉这老槐树还是老样子呢。”
“哈哈，跟树比年岁，岂不是自讨苦吃。”老夫子打趣道。
“只是有些感慨时间之飞速罢了。”秦老爷子随口解释着，然后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头上，招呼着众人，“下面说一说正事儿吧，哎……”
说完，秦老爷子不禁长叹一声。
“这溺亡啊，每俩年总是发生。孩子们，尤其是十岁左右的，都是很叛逆的，大人说的话，总是不爱听。”老夫子想了想，总结道，“这都是挺无奈的事儿哎。”
“夏爷爷，蛋儿哥，都挺懂事，听劝呢。”秦老爷子还未开口，秦开就忍不住替徐旦打抱不平了。
“哈哈，你小子。”秦老爷子不禁大笑起来，使劲儿揉了揉秦开的小脑袋瓜子。
徐旦也瞅着秦开，有些悻悻地傻笑着。
这小老弟哟！
“小少爷，夏老爷子的意思是，十岁左右的，做事儿都容易逞能，不计后果。”见状，许大义也补充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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